当青山褪去葱翠的鲜绿，又染上深深浅浅的黄，绿，红，紫，秋意便在这斑驳的重彩里渐渐清晰起来。 如果说，春天流淌在扬柳岸盈盈的碧水中，那么，秋天就舒展在黄叶坡寂寂的群山间。 当密密层层的落叶在脚下吱嘎作响，我想起了我的深秋之约。看山，看树，看一季的斑斓。 一．朦胧秋意 与朋友相约，一前一后两尾车便翻山越岭，直奔著名旅游胜地Südtirol (South Tirol)。 Südtirol位于意大利与奥地利交界处，虽属意大利境内，说的却是德语。 在边缘地带，语言总起着主导作用。满耳纯正的日耳曼语，几乎所有的游客都来自德国，奥地利或者瑞士。 阿尔卑斯山系连绵不断，把大半个欧洲抱在它的怀里。Südtirol也是一脉相承的清秀，群山葱翠，柔和的线条高低起伏。 看山，其实看的是缤纷秋树间蕴含的秋色，Südtirol却让我有些失望了。 满山挺拔的松树仍是一如既往的绿，阳面鲜翠，阴面厚重，把分明的四季挡在了门外。树丛之间间或有常青的草坡，修剪整齐，在参差不齐间划出几块光鲜柔滑的平面。少了枫的火红与叶的金黄，秋天似乎模糊了痕迹。不绚丽，不张扬，却多了一份凝重。 从山涧流下的小溪在石间蜿蜒而过，不急不缓，隐隐的透着凉。风吹高了太阳，空中的浮尘似轻烟薄雾，散漫的笼罩在群山间，仿佛淡淡的秋愁。 远处的雪山顶在绿树与蓝天间划出一道抢眼的亮色，阳光下那耀眼的白似乎有些不真实。当白云拂过山顶，清晰的线条立刻又朦胧起来，好象积雪化作了云雾，轻盈飘逸，顿觉仙气袅袅。 走近山顶，才发现裸露的巨型山石，刀劈神斧般的褶皱显出了它初始的崩裂状态。终年不化的积雪掩盖了它最原始的真面目，着一身素装，把千百年漫长的时光忘却。 山里的白天是清爽通透的凉，夜晚却潮意渐生，寒气逼人。放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，唯有寥若星辰在天际闪耀，象微醉的眼镶在夜空。 群山寂静，月色空濛，我辨不出山影，只知在它的怀里做一个安详的婴儿，在深秋的梦里熟睡。 二．又见秋色 瑞士的秋天短暂而绚丽。 记得前年在Engadin度过的一星期秋假，看尽了深深浅浅的秋色，极尽绚烂，更觉得“遍看群山不为奇，除却此地无秋色”。 秋假山水以重彩，从此我也开始了这一年一度的深秋之约。 受朋友之邀，我们驱车来到了瑞士东部Appenzell山区。 瑞士的雪山远近闻名，只要是阳光充足的天气，总能不期然的相遇。我不必抬眼望它，我知道，它一直都在那里等我。 连绵的雪山横亘在天际，象一幅泼墨长卷，淡雅缥缈，与眼前缤纷的秋色恍若两个世界。 瑞士的初雪来的特别早，还未入冬，早已雪花飞舞。朋友说，要趁着银装素裹前去看一看深秋最后的绚彩。 我们选了一个较陡的山坡步行，天阴阴的，整座山被笼罩在浓雾里。我们在烟雾里穿行，寒气丝丝渗入肌肤。 山里的天气变化莫测，忽阴忽晴。行至半山腰，但见一眼蓝色小湖，天也忽然放晴了。深秋的阳光斜斜的洒在山坡上，湖面清晰的倒映出黄绿驳杂的树影。山，因水而秀，水，因山而媚。一团云雾聚拢过来，迅速的漫过山顶，山水重又坠入迷雾梦境中。 稍事休息，我们从另一面下山。这里的风景全然不同，石阶上铺满了金黄，墨绿，红褐与青紫的落叶，深浅不一。一条狭窄的小溪镶嵌在石缝间，似玉带。 我深深的陶醉在浓浓的秋色里，看缤纷的秋树临风而动，看绚彩的秋叶婆娑而舞。溪流潺潺，秋虫鸣蜇，不经意的唱出一首秋之歌。 秋季总是这样的与众不同，象粉墨登场的人生，在岁月的长河里斑斓，在季节的轮回里灿烂。热切的燃尽了各色缤纷，之后又把枯叶抖落了一地。生命的芳香，来自于尘土，又归于尘土。 季节如此，人生亦如此。